承遠大師 (712-802) 唐代僧人,是著名的淨宗實踐家。俗家謝氏,漢州(今四川錦竹縣)人,宿根善利且天資聰穎超乎常人。自小接受儒家的教育,但對儒家經典懷有疑問,常有“驚禮樂之陷阱,覺詩書之桎梏”的感受。在某機緣中聽聞到學佛信士演說的佛家尊勝真言,頓時有耳目一新之感,同時又覺得恍若前聞,意識到佛教的義理誠可釋解迷困,因是神動而意往,決意尋師訪道求學佛法。
承遠起初師事蜀郡(四川成都)的唐禪師,之後又到資川(四川資陽縣)追隨冼公接受教導。此時,承遠尚是白衣信士身份。唐開元二十三年 (735) 遠師二十四歲,因緣成熟,決定出家修道,於是前往荊州(今湖北江陵)玉泉寺,依止蘭若惠真和尚門下,剃髮染衣,始備緇錫。剃度後,遵從真公之命往湖南參訪。到達南嶽衡山,並於通相法師處得受具足戒。對於三乘經教與戒法,此時開始深入地研究專學。當時,慧日法師正在廣州游方傳法。承遠久聞其名,乃不遠千里前去求法,拜謁慧日三藏,乞教修行要義。慧日三藏對他訓導說:“如來付受吾徒,用弘拯救;超然獨善,豈曰能仁。”隨即教他依《無量壽經》來修念佛三昧,樹功德幢,以濟群生。慧日三藏的教誨使承遠明瞭修道的方向及旨趣。由是頓息諸緣,攝歸一心決意專修淨業。
慧日三藏對於淨宗有過深入的研究,在修學淨土法門上頗有心得,著有《往生淨土集》、《般舟三昧贊》等淨宗論集,提倡稱名念佛之法,極為推崇般舟三昧之行,所以對承遠的教導也多側重於這方面,在慧日三藏座下,承遠打下了堅實的淨宗理論基礎,修持淨土法門的理念與方式也得以鞏固。
唐天寶初年 (742) 三十一歲的承遠,於慧日三藏座下受學修持淨土法門後,無論從佛學理論上,還是在修行實踐上來說都漸具根基。於是年回南嶽衡山。在山的西南方向的岩石下,以樹枝茅草構織成屋,內中僅置經像,取求生淨土面見彌陀之意。號所居處為“彌陀台”。
初回衡山時,覓得安身之處倒是較易,然於飲食每每都是飽一頓、饑一餐,衣著但能遮身禦寒即可。明代蓮池大師《緇門崇行錄》首篇“清素之行第一”以“人疑僕從”為題,說道:「唐承遠,始學於成都,後往衡山西南岩。人遺食則食,不遺食則茹草木而已。有慕道而造者,值於崖谷,羸形垢面,躬負薪樵,以為僕從而忽之,不知其為遠也……。」(詳全文)
除了勤行般舟三昧外,大師還以熱忱的心力去弘教濟生。凡有求道問法者,皆立中道而教之權巧。與此同時,為使所教之眾於修行上能速得成就,特示專念法門,教導念佛求生淨土。一時間,南極海裔,北自幽都,來求厥道者不絕於途。
《淨土聖賢錄》卷三記云:「人從而化者萬記」。此外,為了方便度化一切有緣眾生,承遠將佛號及淨土經典中的精要章句等書寫在人群來往較多的巷道裏,或是刻在溪谷山崖的岩石上,俾使人們耳聞目濡,互相傳誦。以此為助緣,精勤不懈地誘導激勵眾生信願念佛往生安養。真可謂用心良苦,度生心切。後來,隨著學佛、念佛者的日漸增多,許多善信見承遠大師居處破舊,敝衣粗食生活清苦,便皆發心負布帛,斬木石,委之岩戶,用以莊嚴道場供養遠師。然而承遠並不刻意地去阻拒或攀求,任其自然發展。不久以後寺宇已具規模,遂改名為“彌陀寺”。建寺安僧剩餘的物資,則佈施給饑饉與疾病的人們。而承遠仍然一如既往地堅持儉樸的生活習慣和刻苦的修行作風,於道場中用功辦道,弘教濟生。此後數十年如一日,始終不改苦行僧之風範,乃至圓寂,未易修學淨土之初心。
承遠大師尚在衡山修道時,便有具緣人於清淨佛土中,見其以垢衣侍佛,此即是承遠大師不可思議的“生即侍佛”的事相,是因廬山法照而為世人所知。
廬山法照大師與衡山承遠大師素未謀面,然於修念佛三昧時,一日於正定中神遊極樂世界,見阿彌陀佛座下有著垢弊之衣而侍佛者,啟問得知,乃衡山承遠。法照出定後,心繫此事,深生欣慕心,即便徑涉衡峰,求見承遠。尋至衡山所見景象宛契定中之境,得見承遠大為歡喜,決定留在承遠身邊執弟子服,師事座下。這的確是因緣殊勝,難思難議。後來在承遠的弟子中,以法照最有成就。
法照在唐代宗時 (763-779) 被當朝皇帝封為國師,身居顯位但內心恒念師恩,常於代宗前讚歎其師南嶽衡山承遠有至德。代宗因此嘗想迎請承遠入京教授佛法,但同時又考慮到以承遠大師本具的至高德行,與他那以苦行念佛為至樂的修行生活來看,是很難詔其入京的。更何況,若是為尊重大修行者故,也是不應隨便下詔以免擾動道人之心。於是只好在京城內,遙向南面衡山方向頂禮,以表虔誠敬重之心。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代宗後來賜號其道場為「般舟道場」。
唐德宗貞元十八年 (802) ,承遠大師自知世緣將了。乃於寺內顧命弟子,申明教誡已,打掃居室,結跏趺坐,恬然面西寂化,享年九十一歲,僧臘六十五年。其遺骸葬於寺之南崗,安置靈塔以志千古。 唐代著名文學家,當時任永州司馬的柳宗元在《南嶽彌陀和尚碑》中用“公之率眾峻以容,公之立誠放其中”一語,也說明承遠大師一貫都是以自己的真切修行體驗,至誠地來領眾清修的,從中可以深深地體會到大師德行之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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